葬礼(2 / 3)

大门。

一直到墓园的时候,护士才告诉她,今天是方擎安的葬礼。

护士小姐推着她从教堂的侧门走近墓地,因为那里人太多,她们没再继续靠近。

维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人们一圈又一圈围了好几层,她什么都没能看清,也没有说什么,转动轮椅扶手离开了。

外面的空气也并没有那么清新,石阶上残余的融雪弥漫着一阵阵土腥味,天空阴沉得让人透不过气。

走出教堂的时候维才发现,护士小姐还停留在里面听祷告,她又转头看了看押送她的车,好像根本没有人在意她会不会趁机逃跑。

他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明明不久前,维还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沿着医院的通风管道爬到天台上看夜空里的星星,而现在她的腿已经站不起来了。

她想,大概是她真的快要死了,才被允许带过来参加葬礼的。

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维拼尽全力逃到这个笼子里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还能走出去。她存在的最后的价值就是让那些秘密公之于众,然后平静地接受死亡而已。

维又朝那个葬礼的方向望了过去,黑压压的人群里,还是什么都没能看见。

她又努力向前移动了几米,回头发现护士小姐还是没有跟上来。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停在那里。

低头望向自己孱弱的双腿,她突然察觉到身旁的墓碑上一个熟悉的名字。

碑文上的生卒年月十分粗糙,上面还沾着刻磨时留下的粉末,旁边躺着的百合只剩下几片干枯的花瓣。

沉铭春。

他明明刚刚沉睡在这里不久,可是好像没有什么人来看他。

维把轮椅上系着的一束白色菊花放在了基座上面,弯腰的时候险些栽倒下去。

人们在祭拜的时候,通常都会说些什么?

大概只需要一些简单的问候。

“……早上好,沉先生。”

她已经好久没有开口说话了,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像医院坏掉的广播里低沉暗哑的杂响。

她用力清了清嗓子,却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当时,他都对自己说了什么?

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好久不见,李贝特小姐。”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嘶哑而阴沉,维的身体不由自主抽动了一下。

她的轮椅暂时不方便转动,没有办法回头去看。

直到那个男人走到他的面前。

“不记得我了吗?两年前,我在火车站开枪杀了您……还有恩菲尔德夫人。”

“我还以为,您早就死了……”

维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他眉骨间的皱纹向下延伸,将眼角那道弹片划出的旧疤切割成恐怖的形状。

“不记得。”

她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按住了警报器。

看来,有人泄露了她此次的行踪。

是谋杀吗……?

看来她在监狱里被保护得有些太好了。

她想,或许下一秒,这个男人就要从身上拿出什么东西和她同归于尽了。

心跳突然前所未有的变快,直面死亡的这一刻,大脑竟然只剩一片空白。

可是面前的男人忽然跪了下来,他牢牢抓住维的手,将一把刀的刀柄攥进她的手掌心,刀锋泛出一道冷光,直指男人的喉管。

维吓了一跳,努力挣脱他发烫的掌心,却没有可以和他抗衡的力量。

“你不想杀了我报仇吗……?!”

“是我在你面前亲手杀了她,你不恨我吗……?!”

维使出浑身力气挣脱他的手,用力到浑身剧烈发抖,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也没能撼动他分毫。

“放开我……!”

刀快要刺破他的喉咙,通红的血丝密密麻麻侵蚀他的瞳孔,球体好像随时都要爆裂而出。

维试图掰开男人已经变形的指节,看到他的无名指上有枚崭新的婚戒,铭刻着一句简短的誓言。

藏蓝色的西装上别了一朵白色的菊花,已经被挤压变形。

他又是来这里悼念谁的?

“是我……背叛了你们……”

他的面容已经扭曲到了极致,终于合上了红得渗血的恐怖眼睛。

——滋滋的尖锐电流声穿过,维掏出电击器压制住了男人的手臂,一阵猛烈地抽搐过后,男人晕倒在地。

维扔掉了防身用的电击器,推开了男人。

刀从他的手中滑落,险些刺中维的脚尖,好在她躲开了。

维松了一口气。

忽然,眼前突然一道黑影飞快闪过——

她什么都没能看清楚,下一秒,连人带椅被撞翻在地……

维被这股强力从轮椅上甩飞了出去,脆弱的后背狠狠砸在了石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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